依據歷史經驗,投資者情緒與美元走勢存在相關性。雖然近期美歐等股市披露的企業財務報表和全球各經濟體的宏觀數據喜憂參半,但是,由于投資者普遍預期明年全球經濟將實現正增長,他們更傾向于以樂觀的情緒解讀,這又淡化了美元的避險功能。股市的反應實際已脫離了經濟基本面,投資者風險偏好上升,紛紛拋美元轉而持有收益率更高的澳元、加元等商品貨幣,美元焉能不跌。
澳大利亞已率先加息,其他經濟體將依據自身經濟復蘇狀況跟進。但在美國,加息似乎遠未提上議事日程。一方面,美聯儲決策者認為,美國經濟復蘇將緩慢且有限,失業率仍將居高不下,信貸還將持續緊縮;同時,決策者們擔憂,隨著政府經濟刺激計劃的完成,美國經濟能否繼續保持上行動力仍存在相當的不確定性。另一方面,通縮而非通脹依然是美國面臨的主要風險之一,美聯儲不必在控制通脹和保證經濟增長的兩難境地抉擇。加息時間挪后,對投資者而言,既意味著持有美元的利差收益損失,也意味著美國的經濟增長前景不樂觀。兩者都促使美元走低。
維持美元在國際貨幣體系中的強勢地位符合美國的長期戰略利益,但在當前形勢下縱容美元貶值也符合美國的戰略利益,所以美國貨幣當局有意識地縱容美元下跌。通過美元貶值,一方面,擴大出口,幫助美國經濟盡快復蘇;另一方面,使持有美國國債的債權國資產縮水,減輕美國的債務償付壓力。去年,在金融危機最嚴重的時期美元逆市走高,顯示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地位不可動搖,從而給予美國貨幣當局縱容美元貶值的信心。美國政府也具有依據戰略利益對美元匯率實施管理的成功經驗。例如,通過廣場協議,美元兌日元匯率大幅下跌,有效抑制了日本的對美出口,縮小了美國的貿易逆差。
美元持續貶值將對世界經濟產生諸多不利影響。首先,導致國際貨幣市場上匯率不穩定,對國際貿易、投資活動中的計價造成不便,規避匯率風險的需求上升,相應的成本提高。第二,由于美元依然是大宗商品市場的主要結算、計價貨幣,為規避貶值風險,大量美元涌入大宗商品市場,推高商品價格,使全球經濟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面臨著巨大的輸入型通脹壓力。第三,美元的融資貨幣作用凸顯,大量資本轉換為澳元、加元等高收益貨幣,或者進入全球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使全球經濟在復蘇之際面臨資產價格泡沫的威脅。
對中國而言,如果延續從2008年第三季度以來人民幣盯美元的匯率政策,則出口在擴大的同時,中國將面臨國際市場上愈演愈烈的貿易保護主義壁壘和不斷加劇的外國政府要求人民幣升值的壓力。美元貶值更強化了人民幣升值預期,促使國際熱錢加速流入,增加了央行管理流動性的難度。鑒于巨額的對美貿易順差和美元資產儲備,中國不得不承受美元資產因美元貶值而不斷縮水和國民福利受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