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元的一統天下開始日薄西山,貨幣戰國時代或已來臨。 11月26日,俄羅斯中央銀行稱準備把加拿大元補充進儲備貨幣組合中,同時增加黃金持有量,爭取減少對美元的依賴。 11月25日,繼沙特阿拉伯和卡塔爾之后,巴林正式批準海灣貨幣聯盟協議和海灣貨幣委員會基本準則,2010年貨幣聯盟將啟動,并將發行類似歐元的統一貨幣。 11月2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向印度央行出手200噸黃金,此舉使得黃金在印度外匯儲備中所占比重從近4%提高至6%左右,該比例是中國的四倍。此后,俄羅斯、斯里蘭卡和毛里求斯也效仿印度買入黃金。 …… 一系列事件接連發生,看似無關,卻也有著相同點,都是關于美元、關于黃金、關于貨幣。各國的舉動正在傳遞著一個共同的信號——通過各種方式來擺脫對美元的依賴。 事實上,自金融危機爆發以來,美元一幣獨大、濫發貨幣給整個世界帶來的沖擊已經讓我們充分意識到了現有國際貨幣體系的弊端,也讓國際貨幣體系改革這一議題被政治家、經濟學家不約而同地提上臺面,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今年3月份,央行行長周小川發表文章,提出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并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一時激起千層浪。 半年多時間過去了,關于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討論方興未艾,但是是否已經有了實效性的進展,迷霧是否已經撥開,未來走向何方。 本期圓桌的討論請到四位在國際金融研究方面有所建樹的專家,在他們看來,無論改革進展如何,提出創造超主權貨幣這一行動本身就有著深長的意味和積極的意義,對美元形成了約束。 但是他們也都認為,超主權貨幣只是一種理想的狀態,還有非常長的路要走。眼下,中國更應該做好的,是如何更快更穩地做好人民幣國際化的推動工作,而經濟的強盛,將是人民幣地位提升的最根本保證。 一、國際貨幣體系改革錯失良機? 上海證券報:從今年3月份周小川首次發文提出創設超主權貨幣以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的改革,是否已經看到了有實效的動作? 丁志杰:超主權儲備貨幣構想的提出,引起了國際社會對國際貨幣體系的廣泛關注,也對未來改革進行了深入的探討。我們也看到了一些進展,比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行債券,一籃子貨幣的使用開始進入人們的視野,再有比如國際金融機構的一些改革,提高新興市場國家的投票權,也歡迎來自這些國家的人士進入其管理層,還有國際監管合作方面,都取得了一系列進展,這是值得肯定的。 當然,這和我們所期望的還有差距,這主要是因為變革雖然比較全面,但是還不是根本性的,美國經濟和美元的霸權地位還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哈繼銘:還是有一些具體措施的,比如:五城市率先開展人民幣結算試點,財政部在香港發行人民幣債券并獲得高額認購,中國認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行的債券,國際組織中將有中國人任高級管理職務,再有民眾可在臺灣開立人民幣存款賬戶等等,這些是我們看到的進展。 潘英麗:沒有看到什么實質的進展。危機過去,人們很可能很快又將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事情遺忘了。應該說,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最佳時機過去了。 上海證券報:創設超主權貨幣的建議提出后,一些新興市場國際給出了積極的回應,在未來推進改革的進程中,我們是否可以聯合這些力量來進行合作? 丁志杰:總體來看 新興市場國家盡管存在利益和意見上的分歧,但是在改革中大家是團結在一起的,也推動了改革的進程,有積極意義。未來需要形成更為一致和正式和合作、溝通、磋商平臺,這將有利于新興市場國家地位的提升,使發展中國家利益得到更好的維護。 哈繼銘:超主權貨幣的創設,也不是要單單*中國去推進,更多的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全球最大石油輸出國沙特宣布放棄美元、印度購買黃金、許多國家也紛紛降低美元資產儲備,這些行為都動搖的美元的霸主地位。 二、超主權貨幣的立與破 上海證券報:要實現這樣一個理想的國際貨幣體系,是否可行,有哪些困難?我們應該朝什么樣的方向去做出努力? 丁志杰:創設一個超主權貨幣的構想,這是完全可能實現的,包括可以通過對SDR(特別提款權)的改良等來實現。但是如何取代現有的主權國家發行的貨幣,讓其如何退出,這在技術上是有難度的,現在還難以解決。 超主權貨幣和什么來掛鉤,誰來作為發行保證,誰來保證它的信用,這些問題都還沒有解決。而且如果要取代現有的國際貨幣體系,肯定會損害一些既得利益體的既得利益,會受到很多阻撓。因此周小川行長也在文章中指出,這需要各國政治家拿出超凡的遠見和勇氣。 哈繼銘:短期要實現創設超主權貨幣的目標還是比較困難的,眼前中國應該把更多的關注度放在如何提升人民幣的國際地位上來。 創造超主權貨幣,在立與破之間,我們更多應該將著眼點放在立上,還不是破上,要將精力主要放在提高人民幣的國際地位上,而不是一味要結束美元的國際地位。 孫立堅:有一個問題,超主權貨幣是作為儲備貨幣的概念,貨幣其他的功能,比如支付、結算,它并不能實現,而且超主權貨幣的投資市場不存在,持有它的人無法通過參與金融市場交易來實現保值增值的目標。所以市場似乎并不接受超主權貨幣這一概念,照樣在市場不好的時候買美元,市場好了的時候又嫌美元收益低,去尋找其他的投資渠道。 因此我們也在努力,希望通過人民幣國際化的推進,爭取能讓人民幣成為新的信用本位體。 上海證券報:既然比較困難,那么我們為什么還要知其不易而為之? 孫立堅: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的改革,這是眼下最難攻關但是又最緊迫需要攻關的話題。 過去金銀做貨幣,價值是穩定的,老百姓心里踏實,其后美元和黃金掛鉤,也不用擔心貨幣會貶值,但是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以后,就進入了信用本位時代,美元沒有再錨住什么東西,美元值不值錢全憑美國人的信用。以前我們沒有發現信用本位體有不講信用的問題,但是在金融危機爆發以后,美國人不講信用了,或者說想講信用卻沒有能力講信用了,它忘記了自己需要對全世界負責。俄羅斯現在提出了“石油盧布”,也是想回到類似金本位的制度下。 我們都在考慮信用不存在了,怎么才能將財富穩定下來,而不要縮水。現在看來,歐元也不能信任,因為歐元在危機中也出現暴跌。 我們不禁要問,歷史上美元代替了英鎊,現在誰來代替美元呢?中國給出了超主權貨幣的概念,以大家都能分擔一點風險的一籃子貨幣SDR來作為替代,希望通過這種方法來替代已經不講信用的美元。 潘英麗:我們提出超主權貨幣,事實上也是指責、敲打美國的一個大棒,以此表示,并不是除了美元就沒有其他替代的選擇,包括SDR也可以作為選擇方案。因此這一建議提出之后在國際上引起比較強烈的反響。 中國經濟經過快速發展,經濟總量已經快要趕上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因此國際貨幣體系框架的改革,中國要提,要拿出研究方案。我們不提就沒人能提了,美國人不會自己來撼動自己美元的霸權地位。我們需要關注,包括外部環境能不能穩定,人民幣對幾個大的貨幣匯率能不能穩定,能不能引入一個框架來進行管理,對熱錢的流動能不能管理?這些都需要研究。 丁志杰:從理論的層面對超主權貨幣進行探討,已經帶來了現實意義,引起了國際社會對于貨幣體系改革的關注,這是值得肯定的。也讓大家意識到,美元還存在著替代品,也有競爭者,這對現在主權貨幣的發行國,會形成一種約束。 三、過渡期:如何面對美元 上海證券報:在通向最終理想的目標途中,國際貨幣體系的格局會經歷一些怎樣的過渡階段? 孫立堅:美國的信用坍塌之后,歐洲提出建議,找不到新的信用本位體,就還是用美元,但是我們可以成立全球的監管體系,讓美元重新回到講信用的體系當中來。一旦發行美國人有不講信用的苗頭,我們立即制止,大家一起來建立統一監管制度約束美國。 也就是說,我們首先維持原有的信用本位,讓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的穩定,將美國納入到全球的貨幣監管體系中來。可喜的是,美國人也認識到了美元面臨的危機,他們一再強調美元體系是經受得住考驗的,危機只是暫時的。但我們同時也要想到,萬一美國又不講信用了怎么辦,所以我們要做大做強人民幣,這并不是說要讓人民幣的信用本位體立即去替代美元,事實上這方面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 在過渡階段,我們要做的是和歐洲聯合起來,對美國的信用本位體監管,讓他重新發揮作用,如果美國還是不講信用亂發錢,以這種方式掠奪價值,那么對不起,我們就會拋棄美元。 丁志杰:未來的國際貨幣體系應該是多元化的、相對均衡的、能夠形成相互制約的狀況,而不是美元獨大,我們甚至還會看到很多新面孔,比如人民幣、盧布,在美國的后院,一些拉美國家的貨幣,比如巴西的雷亞爾等等,都可能成為多元化貨幣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不排除還有一種情況,即隨著貨幣一體化的進程,一些未來將產生的地區性貨幣,屆時也會發揮作用,比如海灣元,部分海灣國家已經簽署貨幣聯盟協議,著手創設統一貨幣。這些變化都將促進國際貨幣體系中各種貨幣的相對均衡、相互制衡,結束現在美元獨大的局面。 潘英麗:國際貨幣體系 長遠來看有三個方向,一個是美元霸權地位繼續維持;二是形成多元化的國際貨幣體系,幾個主要貨幣,包括人民幣在內;三是形成超主權貨幣,這應該是理想的狀態,是一個長遠目標。 短期內比較現實的做法是,讓幾個大國的貨幣組成多元化的貨幣體系,共同來承擔權利和義務,不要讓過多權力集中在美國,也將更多責任讓美元承擔。 四、人民幣的機遇與挑戰 上海證券報:那么對于人民幣來說,我們需要做些什么工作,能夠在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過程中抓住機會夯實我們自己的實力?人民幣的國際化需要在哪些方面著力? 哈繼銘:短期內沒有什么貨幣能夠取代美元,美元的地位還是非常重要。最關鍵的是,要創造一個幣種和美元抗衡,需要一個很大的金融市場,為持有改種貨幣的投資者提供資產保值增值的渠道。歐元、日元,甚至是黃金的渠道顯然都不能和美元比,美國的國債市場無人能比。包括SDR在內,也都沒有一個能夠讓貨幣持有者方便投資的市場。 當然,要讓國際社會真正對人民幣有信心,根本還是需要中國的經濟增長、政治穩定,并在金融層面上,創造一個有很強流動性的市場,包括債券市場的發展。前提是資本賬戶要放開,否則拿了人民幣,不能到中國來投資,那么持有的動力就不足了。 潘英麗:中國人民幣國際化面臨比較大的困難,短期內完成可能性不太大,主要是因為面臨一個三元悖論。 從國際經驗來看,英鎊早期實行銀本位、金本位,中間也有金銀復本位,在近300年時間里與金屬貨幣維持穩定,因此取得了全球的信任,成為國際化貨幣。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積攢了很多黃金,美元實行金本位,布雷頓森林體系又將美元和黃金掛鉤,美元的國家化也是*與貴金屬掛鉤,贏得信任。因此人民幣要國際化,要讓全世界相信你的幣值是穩定的 才有可能成功。 固定匯率需要盯住一個穩定的貨幣錨,現在我們盯住美元,美元不穩定,因此人民幣的購買力也是不穩定的。而要實行浮動匯率,那也是不穩定的。這對人民幣的國際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即便美元是穩定的,人民幣盯住美元,但是我們的資本賬戶是不能開放的,否則資本流動也可能帶來危機。 中國還需要研究,人民幣匯率制度如何選擇?雖然升值有利于調整產業結構,但是對于人民幣國際化沒有太大好處,從日本的經驗看,升值會步入漫長的階段,熱錢逐步流入持有本國資產,國內金融市場出現泡沫,實業也受到沖擊,容易空心化。 所以人民幣的國際化要從結算和計價貨幣做起。匯率應該穩定,而不在于升值,因此對中國來講,人民幣怎么保持幣值穩定,是更重要的問題。 孫立堅:我們當然是希望人民幣最終能夠取代美元成為信用本位體的貨幣,但是這個目標實現起來太困難了。要讓世界接受人民幣,需要具備一定的前提條件,包括資本可兌換,人家要換人民幣的時候隨時可以換。同時,如果人民幣咬住兌美元的匯價,一旦中國出現通脹,匯率卻不調整,意味著人民幣貶值,人家的購買力下降,通脹風險被拿著人民幣的人承擔,顯然也不利于人民幣被認可。 但是人民幣匯率一旦要動起來,中國國內外貿企業的競爭力就被大大削弱,實體經濟受挫,虛擬經濟火了,又可能釀成危機。可以說,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沒有比今天更困難的時刻了。美元代替英鎊是很自然的,而人民幣要代替美元是很困難的。 現在可以說已經處于戰國時代,各個國家都想把自己的貨幣做起來。因此我們首要得把中國經濟搞起來,經濟要強大,將來究竟采用誰的信用,全部是經濟的強盛在說話。到時候市場會自愿拿人民幣,以為用人民幣感覺最安全,就像當初全世界都喜歡用美元一樣。 中國要強大,產業結構要調整,等放開后能夠應受各種沖擊。還要把金融體系建設好,為將來人民幣的持有者提供一個完善的金融市場來實現增值。如果一個貨幣只能支付結算,而不能實現財富增加,就還是一個瘸腿的貨幣。 我們相信,強大的中國時代的到來,就像美元替代英鎊一樣,人民幣會替代美元。那個時候美元會隨著美國經濟的衰亡而失去今日國際貨幣體系中的角色,最終被取代。雖然我們自己都清楚,這個時代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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